老人的爱与性 - 评谷崎润一郎的《疯癲老人日记》
发布时间:
2019/01/13 阅读次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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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疯癲老人日记》是谷崎润一郎最后的作品。从1961年11月到1962年5月在《中央公论》连载之后,翌年5月出版单行本。更准確地说,是谷崎的口述作品。那一年谷崎7
《疯癲老人日记》是谷崎润一郎最后的作品。
从1961年11月到1962年5月在《中央公论》连载之后,翌年5月出版单行本。更准確地说,是谷崎的口述作品。那一年谷崎76岁,三年后谷崎逝世了。
《疯癲老人日记》主角卯木督助行年77,已无工作能力,却靠著性慾与食慾的乐趣维生。他从媳妇颯子身上感受到些微的魅力,以各种间接的、变形的方式享受性的快乐。颯子善舞,心地有点坏,喜欢讽刺人。有被虐倾向的卯木,对颯子的捉弄感到愉悦。老人吻淋浴中的颯子的脚,吻脖子,也因此颯子要求买300万圆的猫眼石给她。后来老人在颯子和护士的陪伴下到女儿住的京都寻找合適的墓地。最后选定墓地在法然院;老人竟然突发奇想要仿奈良的药师寺的佛足石製作颯子脚的佛足石,自己埋骨其下。於是,在白唐纸上用朱墨拓颯子脚底的拓本;然而,翌日颯子却不告而別。老人血压飆高处於危险状况,还紧追颯子之后回东京……
谷崎润一郎是日本极少数以一生时光探討性与爱的作家。处女作的〈刺青〉(1910)早已显露了作家这方面的特质;短篇〈刺青〉里出现的「虐待狂」、「被虐待狂」、「女性跪拜」、「恋足癖」,也同样出现在《疯癲老人日记》。
谷崎笔下的女性具有两种特质,一是慈母,具有女性崇高的一面,但有亡母的投影,如《恋母记》《少將滋干之母》。二是具鬼子母神的一面,可以《痴人之爱》的「naomi」为代表;但这样的女性由於其自私主义与肉体美,也可能成为崇拜的对象。如《刺青》、《春琴抄》、《键》。三岛由纪夫指出「这两种女性造型在最晚年的《疯癲老人日记》主角的极乐往生幻想之中,巧妙地被统一了。」
谷崎文学中特有的女性,满有趣的。不过,仔细思考这些女性的恶,与其说是与生俱有的,不如说是因为男性的企盼而被赋予的恶,所以,那种恶也可说不过是男性肉慾的投影。极端地说谷崎笔下的女性只是故事情节发展上的「道具」而已。
但是,越是道具就越非是美丽、成为崇拜的对象不可:在故事情节上谷崎藉著对女性肉体的崇拜,而崇拜自己的恶,崇拜自己的肉慾。
《疯癲老人日记》里的老人卯木督助与颯子的关係是公公与媳妇。卫道之士岂不挞伐?艺术与现实,应加以区分。从现实世界的谷崎润一郎与媳妇渡边千万子的往返书简(《谷崎润一郎=渡边千万子 往復书简》中央公论新社、2001年),与《疯癲老人日记》有直接关係的只有昭和36年11月14日千万子给谷崎的信,开头「寄给您拳击的书」。此外,没有与本作品內容相关的书信。而且,在这段撰写《疯癲老人日记》期间与颯子的书信往返顿减,且精简,由此亦可见谷崎专心於本作品之经营。再则,颯子与千万子两者形象相去甚远。现实世界的颯子既不善舞,也没有虐待狂倾向。也就是说,谷崎虽以现实的千万子为模特儿,其实是创造了谷崎观念中具有魅力的现代女性。